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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九)

  • 肆年
  • 夜慕白先生
  • 2019-07-29 08:14:18
(九)

回到教室之后,陆仁看了下时间,还有半个小时可以供他休息,他赶紧把校服脱下来披在身上,用书把自己埋起来,呼呼大睡,而且还做起了梦。

他梦到自己一个人走在肆年镇的街道上,四周的建筑如故,但是天空却呈现出迷幻的银河。

梦境里的一切景象都是人现实中经历过的记忆,然后在脑内随意组装形成梦的奇异景象,他头顶的天空是只有在夏季空气清新的乡下才能看到的美丽银河,不过他并不觉得美,而且,四周的街道寂静无声,房门禁闭,他感受不到一点生气,不过他却满心平静的走着。

“这是梦。”陆仁身在梦中却很明白,奇怪的是,他虽然知道自己此时身在梦中,却没有一点怀疑这一切的想法,因为,人在梦中时,一切混乱的不符合逻辑的都是符合逻辑的,哪怕你知道这是梦,你也会相信:这是真实的梦。当然,醒来后,一切都会恢复正常。

所以,当陆仁看到蓝木在远处缓缓走来时,他没有一点惊讶,他只是露出了久违的真诚笑容,迎接走来的她。

梦是否具有真实?这种看似无意义的问题对梦中人来说就是一切的根基,如果说人八十年的一生是一个世界的话,那么相对现实几十分钟的梦境为什么不能是另一个人生呢?哪怕他短得可怜,但是梦中的他,梦中的你,难道没有觉得当时的刹那永恒吗?

蓝木走到陆仁面前,这个梦中的次元似乎只存在他们两个人,在这星穹下的肆年镇上,陆仁向面前的蓝木伸出了右手。

“你依旧是那颗梧桐吗。”蓝木没有回应陆仁伸出的手,她只是这么说道。

“秋冬之后,历经初春,夏日将会枝繁叶茂,就等着树下乘凉的你。”陆仁的身后,一棵梧桐拔地而起,命运版交错的枝条扭动着生长,冒出生机的绿芽,就像一只手破土而出向天际呼唤,而那星河仿佛回应着这命运之树,一粒粒刘星开始划过天际。

蓝木露出了动人的微笑,就是这笑容,就是这笑容,就是这笑容把陆仁从深渊拉出,蓝木缓缓抬起右手,但是,陆仁希望的牵手并没有发生,蓝木举起这右手,伸出食指和中指,像是剪刀那样,对着自己美丽的长发轻轻一剪。

几缕轻柔的发丝被莫名的风卷向空中,像是漆黑的乌鸦,飞舞盘旋,然后分散,消失。

而眼前的她,及肩的短发,那同一对眉眼,还有,莫名的娇媚,都告诉陆仁,这是

“蓝野。”陆仁喃喃自语,他的右手僵在那里,身后的树停止生长,颤抖着,似乎要挣脱什么。

蓝野露出令陆仁心醉的媚笑,她伸出双手,捧起陆仁的脸。

“***”她的嘴唇微动,轻轻地说着什么,不过不知为何陆仁什么也听不到,然后,她踮起脚尖,就像他们第二次相见那样,像一对恋人那样吻在一起,而陆仁身后的那颗梧桐,在嘴唇接触的一刹那,急速凋零,漫天的星空也如同漩涡一样急剧旋转。

上课铃响起,晚自习开始,陆仁打了个哈欠,从书堆中抬起头,茫然地看了看黑板右侧的课程表,然后拿出英语书摆在面前。

“怎么?我感觉你有点不开心啊。”刘强坐在文彬的位置上,因为文彬的女友邓云坐在前方,晚自习刘强就换了位置,好方便他俩亲亲我我。

“做了个梦。”陆仁揉了揉太阳穴,他的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血色。

“噩梦?”刘强笑着拿出手机,翻到小说页面。
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,我记得梦的前面,可是最关键的最后,我隐隐约约有点感觉,却完全想不起来,就像隔着窗帘看风景一样,我总觉得拨开窗帘就能看到,可是….就是这么简单,我却做不到。”

刘强看着眼前的陆仁,他上下打量了下,说道:“你脸色苍白得可怕啊,像一张白纸那样,你得注意下身体的营养摄入,做恶梦也和人体的维生素摄入有关的。”他说着就握住了陆仁的手,果然,和刘强想的一样,冰凉得如同尸体。

“靠摸我手干嘛,我可不好那一口。”陆仁做出恶心状。

“草,我特么这不是关心你么,你看看你这手,凉得跟天安门水晶棺中的主席一样,不知道地还以为你是僵尸呢。”刘强看着陆仁那白皙得过分的手,一种病态气息掩饰不住。

陆仁自恋地看着自己的手背,慢慢说道:“这手可不得了,这是未来最伟大的艺术家的手,这可是全人类的瑰宝啊,当然与众不同咯!感动吧刘强,趁现在你赶紧亲吻它还来得及,以后我出名了,你可是想舔都舔不到啊!”

“我靠,你这鸡爪除了敲键盘玩游戏厉害以外恐怕只剩下撸管可用了吧!你居然装这种弥天大B,真是厚颜无耻。”刘强竖起了中指。

“你们吵什么!还在自习呢!”徐兰从讲台上下来,用戒尺敲了敲陆仁的桌子,今晚她值日。

陆仁很自然地指着一道完形填空对刘强说道:“这道题你的看看前面的进行时态,然后判断后两个选项….”

“嗯,然后呢..”刘强认真地听讲。

“徐兰同学,我们正在讨论学习问题,请不要打扰我们好吗?”陆仁抬头说道。

徐兰撇嘴冷哼一声,回到讲台上。

“还好不是赵老虎值日,不然又得上记名册。”刘强感叹。

“小声点,别让徐兰看到了。”陆仁提醒,他看了看前面的赵紫川,她正在埋头学习,陆仁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强哥,你,知道学生会会长是谁吗?”

“还用说吗,当然是蓝野啊。”

陆仁有点无语,似乎真的只有他不知道这事儿,他想到了一个问题,问道:“可是,蓝野不是高一学生吗?怎么可能刚进这学校就被选上学生会主席啊。”确实,蓝野当选是上个学期的事,而那时,蓝野刚进这一中。

刘强突然来了精神,说道:“这还真是个问题!陆仁你知道吗,当初选举时的最热门人选是谁?”

“不知道。”陆仁干脆地说,他进学校后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些事。

“是现在尖子班一班的黄月明,也就是现在的副会长,还有一个。”他指了指前方,“就是赵紫川。”

刘强继续说道:“当时的最后对决几乎就是那两人了,特别是赵紫川,她性格刚毅,手段刚猛,而且学习运动全能,所有人几乎已经认定她将坐上这一中第一号人物的宝座,而就在选举的最后一天,也就是那次全校学生参加的在操场集合的动员大会。一切的结果,居然是那么戏剧性…..“

说道这里,陆仁记忆中的某个种子突然苏醒了,他猛然记起了上个学期那一次全体师生动员大会,所有学生在操场集合,他无聊地站在班级的队列中,看着大肚子秃顶校长在讲台上打着兀长无趣的官腔,最后,在他快要睡着时,校长宣布本届学生会会长的最终人选,而这时,陆仁记得班级的其他人居然鼓起了掌,而赵紫川,则傲然地走出列队,缓缓走向讲台,因为根据最终票数,她将登顶。

“本届学生会会长,将有高一七班的蓝野同学担任,蓝野同学成绩优异平行优良作风端正,是所有同学的楷模,我相信学生会在她的带领下将会在新的一届里再创新高!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她上台发言!”

全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,所有人举起双手疯了似的拍手,这三千人组成的海洋顿时沸腾了,而陆仁则还是一脸懵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他看着队列前的赵紫川睁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站在那里,她看着讲台上那个帅气青年模样的蓝野,微笑着向所有同学承诺她会履行自己的职责。

最后,陆仁看到,赵紫川鼓起了掌,一脸冷漠地鼓掌,然后,回到队列中,沉默不语。

“那场面,可真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!简直就是皇帝登基一样!那赵老虎的脸黑得跟墙角的煤炭似得,那可真是气得吐血啊!”刘强眉飞色舞的说着,“你知道最关键的事是什么吗?”

“什么。”陆仁眼神茫然没有焦点,他还沉浸在记忆中。

“那蓝野,在以前可是赵紫川的跟班!整天跟着赵老虎一口一个学姐,乖巧得很呐。”

“这么说,她们以前是朋友吗,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吗。”陆仁回想起傍晚时她们的相遇,似乎目前的关系并不和谐。

“你这么想当然可以,不过目前最流行的说法可是阴谋论啊。”刘强的笑让陆仁不寒而栗,“大众的心理可是非常微妙的,或者说是非常恶毒的,没有人愿意相信阴谋之外的结果,都希望事件的起因发展是不光明的。”

“我不觉得蓝野会那么复杂,一定是有其他的事情导致这种结果。”

“什么呀,你对事情的看法也太过理想化了吧,总不能因为蓝野长得可爱就放弃怀疑她的本质吧,这可是不符合辩证思维哦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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